叶兆言:南京人骂人都带着孩子气
不南不北,不伦不类,又冷又热
《南京人》里叶兆言讲:南京人骂人时说的“二五”,都是孩子气的词汇。“你的描述太明贬实褒了。” 记者说。
叶兆言笑了起来。这好像成为他描述南京的习惯。比如讲到南京的关键词,叶兆言的答案是:“不南不北、不伦不类、又冷又热。不伦不类就是宽容,这个地方无所谓,没有定性。不会什么事情都分门别类,不会觉得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;又冷又热,说南京人的生存能力特别强。”
叶兆言认为用适合生活来评价南京,是带人文情感的说法。他说:“我不觉得南京就一定比别的城市适合居住。天气这么冷这么热,你总不能强调它适合人居。因为它是家乡,所以才喜欢。我们说南京各方面压力小一点,但现在如此高的房价,不是打自己嘴吗?”
城市产生作家,是善意的谎言
去年夏天,导演张黎携《人间正道是沧桑》到南京宣传,他对媒体说:“希望大家去帮我人肉搜索一个人,这部戏的编剧,南京作家朱苏进。”
事实上,朱苏进早就成名。南京的作家们大多成名很早。苏童、叶兆言、朱文、黄蓓佳、毕飞宇、韩东等等。十多年前,这些人几乎一周就聚一次,到现在“城市越来越大,距离越来越远,而且作家没必要老聚在一起”,这种聚会见面的节奏才缓慢了许多。
要不是看《南京人》讲到南京作家,也许你不会注意到,这么多享有盛誉的南京作家中,土生土长的只有叶兆言和韩东。叶兆言说:“一个城市产生作家,是一个善意的谎言,作家还是靠自己写出来的。”
跟我对话的,恰恰是看过《南京人》的读者
《南京人》最让叶兆言喜欢的一点是:跟他对话的恰恰是看过这本书的人,包括在国外的南京人,很多人跟他讲:看了书,才注意到你说的这些。有人看《南京人》,竟然看哭,又买下一本送给她的爷爷——一个现在住在杭州的老南京。
“作家的尴尬在于,你的作品不在被阅读。评论《后羿》的有很多酷评家。有的人说:你怎么可以把嫦娥写成坏女人。说明他根本没有看小说,我根本没有把她写成坏女人。他冲着概念质疑,认为重塑的就不是神话。比如有的人看到我用了‘凯旋而归’,觉得这个词重复。于是说‘就因为这四个字发誓不看叶兆言的书’。”叶兆言说,“何至于要这么生气呢?”
何至于,也是这个城市大萝卜气的发问。什么都不刻意讲究,包括吃喝。20多年前,有一个青工请叶兆言喝雨花茶。“此后再也没有喝到那么好的雨花。在喝茶上,我是典型的南京人。人人都想喝好茶,但什么茶都能喝,我也蛮喜欢瓜片的,只是不喝新茶、绿茶,因为会伤胃。”
一个城市,就是一个世界
“这个城市有七百万人,有最强悍的最柔弱的,最善良的最丑恶的。南京这个城市就是一个世界。一定要去城市里挖掘,拥有了什么东西,在南京就是幸福的,这也太阿Q了,有一点阿Q精神就行了。很多人在南京,就是既来之,则安之的态度。”叶兆言说。
叶兆言用了二十年电脑,已经不太会用笔写作,上网常看一五一十、九九读书人等网站,也看到很多不错的博客,自己却懒得开。这并没有技术上的困难,“但是陈村教我:应付不过来就不要开。我怕烦。”
这种态度有点像他对南京生活的希望,“只有两点:第一是健康,第二是无事。”
只能在想象中消磨一天
在叶兆言居住的地方,赶着去机场的时候,往往打不到车,“这是很恐怖的”。对一个不太愿意出门,鲜少去外地讲学的人,这种不便因为出行次数少,反而容易被放大。
城市越来越大,过去中山陵是一个大的整体,可以慢慢去摸索,不像今天被割裂成一个一个景点。而玄武湖湖水总是漂亮的,起码看不到那些楼房、豪宅。能消磨一天的悠闲没了,永远都是急匆匆。“现在只能在想象中消磨一天。”
“这些过去的地标里,已经不能有新的东西。变得太多了,再变就离谱了。但城市里的增加是无法阻拦的,正是因为如此,我们才怀旧,并不是要回到过去,而是怀念失去的各种东西。” 叶兆言说。